第4章 復(fù)雜

　　原本以為自己是來吵架的，指不定還要給公司損失一單業(yè)務(wù)，畢竟按照往常的做法，路莎是會棄車保帥的。卻沒想到這個初來乍到的顧平生，竟然做得這么出色完美，實在是很難讓人不刮目相看。

　　顏振反而在身后抓著顧平生的肩膀，一副自來熟的模樣，臉上的表情實在是復(fù)雜，“顧姐顧姐，你剛才那番話實在是太感人肺腑了！把我這一腔熱血都激活了！講的太好了，以后我要多像你學(xué)習(xí)！”

　　說著顏振一只手勾著她的肩膀，另一只手對她豎起了大拇指。

　　顧平生勾了勾嘴角，“……不過也是為了解決問題的場面話而已?！?br />
　　夢想什么的，哪有那么容易追尋。

　　她如此冷靜的說出這句話，顏振一時間有些不明就里，楞了愣神。路莎走在前面，并沒有聽到。

　　還沒等顏振反應(yīng)過來，就聽見前面路莎叫了一聲，“啊，這不是總裁的車么——總裁好！”

　　“嗯?！绷著櫽枥萝嚧?，側(cè)著頭正好看到顏振和顧平生勾肩搭背的樣子，原本就有些心情不爽的他，臉更黑了。他只是淡淡的對路莎點(diǎn)了點(diǎn)頭，略過顧平生，沖著遠(yuǎn)處的顏振，薄唇微啟，“顏振，上車?！?br />
　　顏振那邊還傻兮兮的揮了揮手，“好嘞！——那，路姐，顧姐，我就先走咯，明天見?！?br />
　　顧平生拍拍顏振的肩，也笑嘻嘻的回答道，“明天見?！?br />
　　看著兩人同車而去，顧平生有些詫異，“路姐，這？”

　　路莎笑了笑，“哦對了，你還不知道吧，顏振之所以可以一直業(yè)績墊底都還是留在公司，是因為他是我們總裁的弟弟。別說是我說的。”說完她還做了個保密的手勢。

　　“……明白?！?br />
　　顧平生點(diǎn)點(diǎn)頭，內(nèi)心卻很是詫異，她認(rèn)識林鴻予四年，從來不知道他有個弟弟。而且他那么冷清的人，竟然會專程接顏振下班？

　　“哥，今天心情不好？”顏振到底還是個大學(xué)剛畢業(yè)沒多久的孩子，看到林鴻予陰著的臉都有些發(fā)怵。

　　他們家是重組家庭，按理說跟著爸爸一起過來的小兒子應(yīng)該是更受寵的才對，然而他老爸那個偏心眼兒的，自打愛上了林鴻予的媽媽，就對林鴻予愛屋及烏，給他各種幫助，看的他這個親生兒子都有些眼紅，但是沒辦法，誰讓人家林鴻予優(yōu)秀呢。

　　顏振暗暗在心里感慨，果然自己離哥哥還差得遠(yuǎn)啊……

　　偷偷又窺了一眼林鴻予的表情，他咳了兩下，“那個，那什么，今天這個客戶真是棘手，我好說歹說她也一定要退款，但是憑借小爺?shù)穆斆鞑胖?，已?jīng)解決了！”

　　林鴻予目視前方，嗤笑一聲，“你解決的？”

　　“就，就大家齊心協(xié)力一起——一起解決的?！?br />
　　顏振縮了縮頭，他早就習(xí)慣了林鴻予這副高高在上的樣子，心里也很清楚林鴻予即使再瞧不起他也不會讓人欺負(fù)他，所以也從來不記恨他。誰讓他是他的崇拜偶像呢。

　　“哥我跟你說哦，新來的那個顧什么來著，哦對，顧平生姐姐，可真是厲害啊?！?br />
　　顏振一和林鴻予在一起，就是個話癆。一前一后把今天發(fā)生的事情都交代得清清楚楚。

　　林鴻予聽著顏振繪聲繪色的講著顧平生的事，內(nèi)心升起一股子莫名的情緒。頻繁的從另一個男人嘴里聽到她的名字，他竟然下意識地覺得憤怒，覺得……嫉妒。尤其是看到顏振剛才對顧平生勾肩搭背，顧平生并不反抗的時候。

　　“新人如何還有待考察。如果你不想繼續(xù)被傳緋聞，就離那些女員工遠(yuǎn)一點(diǎn)?！?br />
　　顏振癟癟嘴，“怎么又是我的錯了。明明是公司有些小姐姐夸我可愛，一定要跟我套近乎！”

　　“你還有理？”林鴻予挑了挑眉，他對這個弟弟雖然打不得，但是教訓(xùn)兩句完全可以的，他繼父顏叔前年把剛大學(xué)畢業(yè)的顏振扔給他的時候千叮嚀萬囑咐，別讓這小子上房揭瓦，工資他出，業(yè)不業(yè)績什么的無所謂了，想到當(dāng)初答應(yīng)顏叔的條件，就有些頭疼。

　　顏振悻悻地小聲反駁，“那……那不然成天干業(yè)務(wù)多沒勁啊。要不你給我換個職位唄?！?br />
　　“顏叔讓你從底層做起，銷售是接觸整個公司最合適的崗位。你什么時候把銷售做好了，就給你調(diào)崗?！?br />
　　“可……”

　　“沒有可是?！绷著櫽枵f得毋庸置疑，車身一頓，“到家了，下車。”

　　顏振癟著嘴有些垂頭喪氣，他做銷售一直沒起色嘛。

　　要說當(dāng)初為什么老爸把他送到林鴻予的公司，林鴻予認(rèn)為是顏叔的公司體系人員復(fù)雜，顏振人小不經(jīng)磨練，進(jìn)去說不定也是給壓的死死的，再者說以顏振的脾氣，鬧騰起來公司肯定虧損。

　　他這邊就不一樣了，平日里給顏振指派一些簡單的客戶資源，讓他自己試試手，也損失不到哪里去。

　　何況顏叔答應(yīng)了，顏振造成了林鴻予公司的任何損失，他一力承擔(dān)。

　　所以林鴻予根本不擔(dān)心顏振弄丟了客戶，顏振丟多少，他就問顏叔敲詐多少。這生意，不虧的。

　　“爸！林姨，我們回來了！”

　　“小振回來拉？你哥呢？”林清穿著圍裙從廚房里走出來，笑瞇瞇的摸了摸顏振的頭。

　　顏振也很乖，像個大型犬一樣順勢就蹭了蹭。他從小沒有母親，被父親嚴(yán)厲管教成現(xiàn)在跳脫的性子，一開始把還挺反感家里多個母親的角色的，但是自從知道林姨做得一手好吃的，人又溫柔又善良，早就忘了自己當(dāng)初為什么反對了。沒辦法，有奶就是娘！

　　“哥地下車庫停車呢。今天我們挽回了一筆大生意！爸，說吧，怎么獎勵我！”

　　顏振死不要臉的湊到顏正安跟前討好道。

　　顏正安手里還拿著報紙，不過微微一卷輕拍到顏振頭上，“別以為我不知道，指不定又是你快弄丟的客戶被小予給你救場。”

　　顏振歪著頭，還是他老爸清楚。

　　林鴻予在地下車庫抽了根煙才進(jìn)家門，鼻子一向敏銳的林清立刻湊了上去，輕拍了一下林鴻予的后腦勺，責(zé)備的眼神看著他，“小予，跟你說了多少次少抽煙少抽煙，你就是不聽，媽媽說你還是害你了？”

　　顏振詫異地看了一眼林鴻予。

　　林鴻予低著頭有些看不清表情，過了幾秒才抬頭微微笑著，“媽，我知道了。我盡量少抽。”

　　林清無奈地?fù)u搖頭，“你這么大的人了，媽也不多嘮叨了，你去洗個手，馬上吃飯了，今天做了你最愛吃的水煮牛肉，還有小振最愛吃的番茄丸子湯?！?br />
　　林鴻予愛吃辣，顏振愛吃酸辣甜。兩人都齊聲說“好”。

　　“看你好久沒回家吃了，難得給你做一回，你腸胃不好，少吃兩口解解饞就好。小振啊，多吃點(diǎn)?！?br />
　　林清待顏振一向如同親生，對兩個兒子盡量沒有偏頗，甚至很多時候還是更縱容顏振的。顏振得了便宜還賣乖，“好吃，哥吃不了那么多水煮牛肉，我替他多吃點(diǎn)！嘿嘿?！?br />
　　林鴻予確實胃口不佳，水煮牛肉做得并不是特別辣，麻辣的味道只是有些嗆鼻，他輕輕咳了兩聲，喝水的時候被嗆著了，反而咳的更厲害了。

　　“小予你沒事吧？吃慢點(diǎn)?！鳖佌蔡志徒o林鴻予拍了拍背。

　　林鴻予抬手示意自己沒事，只是被辣味嗆著喉嚨，臉都漲得通紅，很快眼里泛紅，咳的時候甚至出了幾滴淚水。

　　“咳。沒，沒事。你們吃吧。我……吃飽了，今天有點(diǎn)累，我去書房歇一會兒。”

　　林鴻予微微一笑，離席。

　　剩下一桌子三個人面面相覷。

　　顏正安努努嘴，小聲問，“你哥是今天心情不好？”

　　顏振扒拉著碗里的飯，滿不在乎，“看樣子是啊，開車路上都沒怎么說話?！?br />
　　“你小子是不是又惹他了？”

　　顏振不滿，“什么叫我又惹他了！”

　　林清抬手安撫父子兩人，笑了笑，“好了，小予一向就是這樣的臭脾氣，他和小振認(rèn)識到現(xiàn)在什么時候?qū)π≌裆^氣了？肯定不是因為小振。正安，你可不許再怪小振了，這孩子無辜著呢?！?br />
　　顏振討好地拉著林清的胳膊，“還是林姨疼我。來，林姨吃個丸子?！?br />
　　顏正安無奈，“你太慣著小振了。”

　　顏振略微想了想，“……我覺得吧，他這種表情，多半是……失戀了?！?br />
　　“咳，咳咳?！鳖佌灿行┱痼@，一時間消化不過來，“失，失戀了？小予什么時候談的對象？”

　　“嗨，不是?！鳖佌駬u搖頭，“我就說這表情啊……多半是為情所困。”

　　林清咬著筷子，難道……兒子還沒忘記六年前的那個女孩子嗎。哎。孽啊。

　　……

　　林鴻予實在是有些心里堵得慌。

　　他下午不過是在辦公椅上瞇著眼小憩了一會兒，卻做了個夢，夢里是那么的真實……他看到顧平生拉開他的辦公室門，面容姣好笑嘻嘻的湊過來說“林鴻予你這個大笨蛋你怎么又不好好吃飯?！?br />
　　他抬手想拉她再近一點(diǎn)，再近一點(diǎn)。

　　卻發(fā)現(xiàn)一抬手，打翻了放在桌子邊上的文件夾——“啪”的一聲把他從夢境拉回現(xiàn)實。

　　猛然驚醒——原來他做夢了，夢境真實到仿佛出現(xiàn)幻覺。

　　林鴻予從自己的書柜深處的木盒子里拿出一個小盒子，里面放著一只做工精致的鋼筆，看得出來使用次數(shù)極少。他拿在指尖摩挲了兩下，似乎又有些跟自己置氣，猛然又合上了，放了回去。

　　而盒子里面依然卡著一枚精致小巧的卡片，上面寫著：

　　致我最愛的男朋友

　　你親愛的女朋友顧平生

　　林鴻予看到“顧平生”三個字，猛然覺得心臟有些痛，他抓著自己的胸口，好像只要看到這個名字，如今呼吸都有些困難。

　　顧平生，你為什么還要出現(xiàn)在我的世界里，你不是一走了之了嗎？你不是杳無音信了嗎？如今回來，故意來我面前晃，是為了什么？

　　為了再次把我折磨得日日夜夜睡不好，日日夜夜都有你入夢嗎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