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六章 有危機感

　　晚蟬不經(jīng)意的抬頭間，那個剛才還哭哭啼啼的芭比女孩，看著祁北北的表演，破涕而笑，樣子十分討人喜歡。

　　祁北北表演完，趕緊換上了自己的衣服，坐回位置上。

　　晚蟬立刻給他鼓掌，說，“小北，表演的不錯哦?！?br />
　　祁北北沒回應，只是瞪了她一眼，一臉不滿，說，“你剛才拿著手機做什么?！?br />
　　“喔……剛剛手機沒信號……”晚蟬隨便扯了個謊。

　　家長會結(jié)束，已經(jīng)是中午了，祁北北嚷著餓了，讓晚蟬帶他去吃飯。

　　“要吃什么？”晚蟬問。

　　“就近吧，肯德基？”祁北北說。

　　“好?！蓖硐s爽快答應。她已經(jīng)約好中午與蔣勛一起吃飯，等會就讓他直接來肯德基好了。

　　“不好?！?br />
　　晚蟬抬起頭，看著祁先生身著筆直的黑色西裝，出現(xiàn)在他們面前。

　　他的眼白上布著輕微的紅血絲，樣子略有疲憊，依然掩藏不出那股出類拔萃的清冽氣質(zhì)。

　　“爸爸！”祁北北跑到祁先生的跟前，對于這個突如其來的驚喜，顯得尤為開心。

　　祁先生單手輕松地將祁北北抱了起來，雖然聲音疲倦，但是，語調(diào)輕快，明顯心情不錯，他說，“又想趁我不在，吃快餐啊？”

　　“我……”

　　“不許嫁禍給顏老師，”祁先生似乎知兒子要說什么，于是，打斷他。

　　祁北北委屈地噘嘴，一頭扎在爸爸的懷抱里。

　　“先上車再說吧?！逼钕壬f。

　　“那個……”晚蟬說，“我就不去了，一會兒，我的男朋友來接我?！?br />
　　聽了晚蟬的話，祁先生的眉頭不明顯地皺了皺，原本稍顯輕松的表情煙消云散，“哦？”

　　晚蟬賠笑臉，說，“我跟他約好，中午要一起吃飯的?！痹捳Z間，掩蓋不了戀愛中小女生的甜蜜。

　　“不如這樣，”祁先生說，“天氣寒冷，你到車上來等吧?！?br />
　　“真的不必了?！蓖硐s堅決拒絕，“小北餓了，你帶他去吃飯吧。而且，我男朋友他，馬上就來了。”

　　“我突然又不餓了，”祁北北真誠地說，他擰起眉頭的樣子，一本正經(jīng)。

　　晚蟬看了看手表，蔣勛差不多該到了，不然再打個電話催一下好了。

　　“晚蟬！”正在晚蟬撥號碼的時候，馬路對面?zhèn)鱽硎煜さ穆曇簟?br />
　　看到蔣勛高大英俊的身影后，晚蟬開心地跳了起來，向蔣勛揮手。

　　蔣勛走到晚蟬跟前，立即拉住她的手，直道歉，說，“不好意思，路上有點堵車?！?br />
　　“沒事，”晚蟬說。

　　蔣勛自然看到了晚蟬旁邊，西裝革履，儒雅且冷漠的祁先生。蔣勛唇角上揚，面對著祁先生，說，“您是小北的爸爸吧？”

　　“你好，”祁先生說，眼神從下往上，粗略地把蔣勛打量一番。腦子里浮現(xiàn)出對蔣勛的評價，標準的大學生形象，表現(xiàn)禮貌大方，不怯場，在學校應該是個小小人物。長得湊合，身高比自己低三五公分，身著運動裝，稚氣未脫。

　　這就是顏晚蟬的男朋友。

　　祁先生最后總結(jié)，不過如此。

　　“晚蟬一直夸贊小北很聰明，”蔣勛夸贊。

　　祁先生依舊是面無表情的模樣，他點一下頭，說，“謝謝?！逼畋北眲t把頭轉(zhuǎn)到爸爸背后。

　　“那，祁先生，我們走了?！蓖硐s抱歉地沖他微微彎下腰。

　　“嗯”祁先生說。

　　待兩人身影遠去，祁北北才望過去，喃喃，“原來顏老師有男朋友啊……”

　　“嗯，”祁先生面無表情。

　　“爸爸，你不覺得他們挺般配的嗎？”

　　祁先生垂下眼眸，輕啟薄唇，“不覺得?！?br />
　　“我們?nèi)ツ某燥埌。坎皇钦f要帶我吃好吃的？”

　　“回家，”祁先生說，“李阿姨做飯好吃。”

　　“祁長亭！”祁北北怒目而視，“你居然這么對待你的親生兒子。”

　　祁先生把兒子的頭發(fā)揉得亂糟糟，慢條斯理地說，“傻兒子，老師沒教育你么，不能直呼父親名諱，不禮貌?！?br />
　　祁北北長嘆一口氣，說，“還是顏老師對我好?！?br />
　　“你爸對你也不差，”祁先生說，“至少把你養(yǎng)了這么大?！?br />
　　祁北北不屑地哼了一聲，隨后，仰天長嘆，“如果顏老師能當我媽媽，那該多好?！?br />
　　“你忘了嗎？祁北北，你是沒有媽媽，從小就沒有。”

　　這句話像把鋒利的刀子一般，快速而又兇狠地戳到祁北北幼小的心臟，他呆滯了一瞬間，下一刻，眼淚便奪眶而出，他大聲質(zhì)問，“為什么別的小孩有媽媽，我沒有媽媽呢？憑什么呀？我明明比他們都要優(yōu)秀?！毖蹨I粘到睫毛上，惹人心疼。

　　祁長亭的心里一酸，他蹲下身，注視著兒子的眼睛，認真地說，“就因為你沒有媽媽，所以，你才需要更優(yōu)秀?！?br />
　　傻孩子，爸爸也是從小沒有媽媽，到現(xiàn)在都沒有啊。不過無妨，你還有我，相依為命，不是挺好的嗎？

　　該知足的。

　　他知道的，孩子越長大，對于母親，就越有種渴望感。他想，是不是，該解決一下自身問題了。

　　*

　　飯后，晚蟬跟蔣勛走在馬路上散步。

　　“小蟬?！?br />
　　“嗯？”

　　“那個祁北北的媽媽呢？”

　　“怎么想起問這個？”晚蟬問，“小北的媽媽在外國，應該是忙工作吧。”

　　“你不覺得有點奇怪么？”蔣勛說，“你給他輔導，已經(jīng)有一個多月了吧，但是，他媽媽從來沒回過國……”

　　“這也沒什么呀，”晚蟬說，“可能對于有錢人來說，家庭只是占生命中的一小部分吧?！?br />
　　“這……不合理……”蔣勛思忖著，“我覺得沒你想象中的那么簡單?！?br />
　　“你覺得是什么樣的？”晚蟬問。

　　“我懷疑祁北北的媽媽沒了，或者，她跟他爸爸已經(jīng)離婚了……這樣?！笔Y勛揣測。

　　“就算是你想的那樣，也沒什么啊，”晚蟬說，“北北他也是個健康的孩子啊，沒受太大的影響。”

　　“是這樣沒錯，”蔣勛說，“我總覺得不心安?！?br />
　　“為什么？”晚蟬望著蔣勛嚴肅的臉。

　　“你能不能換個工作？晚蟬?！?br />
　　“為什么？”晚蟬有點懵，她覺得現(xiàn)在的工作挺順心的呀，光是工資，就不低啊，撇開這些不說，她亦喜歡祁北北。

　　“不知道怎么回事……我有一種奇怪的感覺?！笔Y勛語氣沉重，自從他看到祁先生的眼神之后，他莫名覺得，那個男人，不是個簡單的人物。

　　他深如古井的眼神，一望無底。

　　雖然他的話不多，而且，儀態(tài)大方，做事情滴水不漏，可蔣勛覺得，越是這種看不出問題的人，越是有問題。

　　晚蟬是他的女朋友。他喜歡的人。

　　作為雄性動物，天生的危險意識，讓他不得不為此擔憂，但他又不能明說。他現(xiàn)在還是無經(jīng)濟能力的大學生，家境也算是小康，卻養(yǎng)不起晚蟬。

　　至少，對于他自己來說，他還沒有能說出‘我養(yǎng)你啊’這幾個字的底氣。

　　“唉，你想多啦，”晚蟬拍了拍蔣勛的肩膀，說，“你是沒有接觸過祁先生，其實他是個很好相處的人?！?br />
　　“是么？”蔣勛問。

　　“對啊。”晚蟬笑瞇瞇的。

　　“好吧，你想做就做下去吧，我支持你?！笔Y勛終于說。

　　“謝謝你！蔣勛！”晚蟬伸出雙臂，一頭扎進蔣勛的懷抱里，嘴巴蹭著他的毛衣，口齒不清，“唔……好溫暖啊……”

　　蔣勛俯首，親了親晚蟬的發(fā)頂，他是多么溺愛，珍惜這個不諳世俗的女孩子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