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一章 村民鬧上門

　　潦村。
　　
　　村頭陳郎中家。
　　
　　白日那般折騰過的司余晟，此時(shí)異常安靜地靠坐在床頭，長長的留海蓋住他半張臉，烏黑的眼珠一眨不眨地盯著手中緊握著半塊錦雀玉佩，眼中是一片漆黑空洞。
　　
　　平靜且清醒后的他，不得不面對和接受的一個(gè)事實(shí)是：
　　
　　他真的重生了。
　　
　　白天發(fā)生的一切都不是夢。
　　
　　但昨日的記憶涌上來，即便大部分時(shí)間意識昏沉，他也清楚地記得，司濃濃不是被抓而是自己回到小屋的，是她從蔣大富的手中救了自己，是她把他送到郎中這里養(yǎng)傷養(yǎng)病……
　　
　　可在前世，司濃濃明明是在蔣大富找上門時(shí)逃走時(shí)是被抓回來的，然后不抵蔣大富的恐嚇，為了活命選擇委身蔣大富，成為他的小妾。
　　
　　嫁入蔣府后，司濃濃一直以為是他出賣了她，所以在所有人都以為她會拋棄他這個(gè)拖油瓶時(shí)，她以一個(gè)好姐姐的形象把他接進(jìn)了蔣府，得到了所有人的贊賞。
　　
　　然而在背地里，司濃濃卻指使蔣府下人對他百般折磨，之后又唆使蔣大富將他賣到最低賤的倌館，他在那里開始了他至黑至暗的人生。
　　
　　直到現(xiàn)在，司余晟想到那時(shí)的遭遇，身體都會控制不住地顫抖起來。
　　
　　是他的記憶出現(xiàn)偏差了嗎？
　　
　　白紙一樣的唇被咬出了血珠，染紅了司余晟的薄唇，即便他想不明白是哪出了錯(cuò)，但他知道，一個(gè)人再怎么變，本性都不會變，受不了貧疾和龐大債務(wù)的司濃濃還是會選擇委身蔣大富，一直厭惡他的司濃濃還是會重復(fù)上一世的做法，而他也逃脫不了和前世同樣的命運(yùn)。
　　
　　逃嗎？
　　
　　不。
　　
　　司余晟看到光潔的玉面上照出他鬼魅一樣的胎記，只要它還在，他一生就注定，避不開，逃不走厄運(yùn)，那便是生不如死，他也要拉上仇人。
　　
　　既是復(fù)仇，待在仇人身邊，看著仇人受盡折磨，生不如死，才足以消彌他這兩世的恨。
　　
　　司余晟的嘴角漫開一抹詭異，本空洞無神的瞳孔中閃爍異樣的光芒：
　　
　　這輩子他必要將受過的罪千倍萬倍還給欺辱過他的人！
　　
　　屋外的陳郎中隔著窗戶看到司余晟乖乖喝了藥，總算松了口氣。
　　
　　王氏在一旁擔(dān)憂著說：“聽說今天有討債的又找上他們家，還好他們不在家，不然可就慘了。”
　　
　　陳郎中只是嘆聲沒說話。
　　
　　王氏也心疼兩人的遭遇，但也怕討債的波及他們，心里暗暗祈禱司濃濃說話算話，明天來將司余晟帶走。
　　
　　兩人都沒發(fā)現(xiàn)柵欄外一閃而過的黑影。
　　
　　……
　　
　　翌日，天剛蒙蒙亮，陳郎中家的門就被拍響，拍門聲越來越響，門外人仿佛要將門拍爛。
　　
　　“誰呀，這一大早的！”
　　
　　陳郎中匆匆披了件外袍小跑著去開門。
　　
　　一打開門，門外烏泱一片，大人小孩都有，陳郎中都認(rèn)得，都是村里的人，大人們的臉上都帶著
　　
　　陳郎中被這架勢整得徹底清醒：“各位鄉(xiāng)親，是有什么事嗎？”
　　
　　為首的村民開口便質(zhì)問：“陳郎中，我們可都知道你把司家那個(gè)小禍害給藏起來？”
　　
　　“不，不是……”陳郎中下意識反駁，但其中一個(gè)村婦直接開罵：“不是什么不是，俺昨晚都看到了，聽到了，就是你們收留了那個(gè)小禍害，還幫他治病，俺說你們兩公婆就是存心要禍禍我們村子，才偷偷把那小禍害藏在家里，你們兩的心也太毒了，還做什么郎中，做巫婆算了！”
　　
　　陳郎中最看不慣村里這些長舌婦人，有事沒事就編排他人。
　　
　　“阿牛家的媳婦，你話可不能亂說，人家一個(gè)小孩子，怎么就成禍害了，你自己也是有孩子的人，說話怎么能這么沒有分寸，你……”
　　
　　陳郎中話沒說完就又被打斷：“你這是承認(rèn)屋里藏了那小禍害了，快把他交出來，他就是降災(zāi)的禍害，不能讓他留在村子里，快交出來！”
　　
　　為首的村民開始喊起，
　　
　　陳郎中見勢不對，趕緊關(guān)門，只是他又晚了一步，為首的幾個(gè)杖村民直接頂開門，全部涌進(jìn)了院里，熊孩子們一進(jìn)院子就抓起晾在院子里藥材互相扔著玩起來。
　　
　　“我的藥草呦，別砸了，別砸了！”
　　
　　陳郎中忙去攔著，只是他一攔就有村婦說：“哎呀，都是小孩子，你跟他們計(jì)較什么?！?br /> 　　
　　屋里的司余晟早就醒了，對于屋外發(fā)生了一清二楚，躺在床上，黑眸直愣地看著天花板，靜靜地等待著接下來事情，這對夫婦肯定會為了平息村民的怒火把他交出去。
　　
　　“你在屋里待著別出去，我出去看看?！?br /> 　　
　　王氏不放心丈夫，她一出門就被幾個(gè)村婦團(tuán)團(tuán)圍住，王氏只能死死抵住門不讓她們進(jìn)。
　　
　　“快把人交出來！討債的把他們屋都燒了，你們留著他，是想讓那些人把我們村都燒了嗎？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