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1章 討還嫁妝

　　“王爺，不好了，賀世子帶著大小姐過來了?！?br />
　　鄭王差點從榻上掉下來，“他們來做什么？快攔著！”

　　“鄭王就是這般待客嗎？”一道薄涼的男聲響起，“還是不歡迎本世子?！?br />
　　鄭王府的下人一個個滾在地上哀嚎，精壯彪悍的鐵甲衛(wèi)威風(fēng)凜凜的拱衛(wèi)兩旁，賀錚寒龍行虎步而來，在他身后，跟著一個珠環(huán)翠繞、神采飛揚(yáng)的女子。

　　正是姚桐。

　　“賢......賢婿說笑了?！编嵧跄樕锏猛t，擠出一抹笑，“咳咳.....年紀(jì)大了，身子骨不經(jīng)折騰，被不孝女氣得狠了，讓賢婿見笑了......咳咳......”

　　邊咳邊怒瞪了眼姚桐。

　　姚桐回他一個大大的笑，說不出的囂張。

　　“鄭王一口一個賢婿，看來還是認(rèn)這場親事的，如此便好。”賀錚寒意味深長的看了看姚桐。

　　鄭王最怕他提起那場親事，忍不住心驚肉跳。

　　“爺，您請坐下，這場小事讓奴家和鄭王爺談一談?！币ν┮笄诘膶①R錚寒按坐在上首的椅子上，她沖著鄭王嬌嬌俏俏一笑。

　　“鄭王爺，這次我來呢，一是為賀你生辰，二來呢......”水亮的杏眼一挑，滿意的看著鄭王臉色黑了下來，“是為討回我的嫁妝。”

　　“畢竟當(dāng)日大婚，我的嫁妝箱子被人偷梁換柱，里面裝的都是手持利刃的......賊子呢?！?br />
　　一句話，讓鄭王險些栽倒在地。

　　他一心想讓賀錚寒忘掉的事情，就這么被這個孽障輕飄飄的提了出來。

　　兩人一來，就有機(jī)靈的丫鬟去稟報了鄭王繼妃。

　　此刻，躲在落地罩隔開的里間里的鄭王繼妃，憔悴的面色難看至極。

　　當(dāng)年顏玉質(zhì)嫁入鄭王府，作為顏家嫡脈唯一的女兒，幾乎將顏家全部家財都帶了做嫁妝，土地田莊、金銀珠寶這些且不說，單是那幾大車顏家歷代收集的孤本、名本書籍，就引來了無數(shù)文人士子的驚嘆。

　　而這所有的東西，在顏玉質(zhì)死后，都到了她手里。

　　這十多年，她已將這些東西完完全全的當(dāng)成了自己的，現(xiàn)在姚桐這個小賤人要拿回去，這是在她心口剜肉，她絕不同意。

　　“欺人太甚。”

　　“告訴王爺，不能答應(yīng)她。”

　　......

　　“孽女，你昨夜大鬧一場還嫌不夠嗎？現(xiàn)在又來鬧事，你要氣死親爹嗎？”鄭王已聽了丫鬟悄悄來回的話，捂著胸口，狠狠的瞪著姚桐，“賢婿，你不要被她騙了，我是她親爹，從小看著她長大，這孩子自小心思就毒，她妹妹還沒滿月，她就敢掀翻了搖籃，把還是小嬰兒的親妹妹摔到地上，若不是阿茵及時發(fā)現(xiàn)，她妹妹就死在她手里了，那時候她才三歲啊......”

　　姚桐雖然有原主的記憶，可她對鄭王并無一分濡慕，只將他當(dāng)做害過自己的外人，有仇報仇，可現(xiàn)在聽著鄭王潑來的一盆又一盆臟水，她忍不住按住心口，只覺那里疼得厲害。

　　得多么狠心絕情，親生父親能這么的說女兒！

　　手上忽然一暖，賀錚寒握住了她的手，幽深的眸子里帶著點點暖意，“別怕，爺在?！?br />
　　他在她手背上輕輕拍了幾下，姚桐忽然安心了。

　　“鄭王，嫁妝到底給還是不給？”低沉嗓音帶著不容人反駁的威嚴(yán)，“東拉西扯、胡攪蠻纏的話就不必說了?！?br />
　　“除非鄭王你不認(rèn)這場親事?！辟R錚寒淡淡一笑。

　　鄭王的聲音戛然而止，漲得臉紅脖子粗，像是一只被人突然掐住脖子的鴨子。

　　他當(dāng)然不敢不認(rèn)，否則賀錚寒不留一絲情面，他這汴州城可經(jīng)不起冀州軍的征伐。

　　“王爺?！?br />
　　“賀世子?！?br />
　　姚桐冷冷瞥了眼款款而來的女人，鄭王繼妃黃茵茵，這個女人終于忍不住了。

　　“你怎么來了？快下去。”

　　鄭王臉色一變，他知道姚桐和阿茵素來不合，現(xiàn)在她仗著賀錚寒撐腰，小人得志，生怕阿茵吃虧。

　　“桐兒，看著你氣色這么好，母妃也放心了，將來見了姐姐，也能對她有交代了。”鄭王繼妃慈愛的看著姚桐，一臉的看著不懂事孩子的包容。

　　“繼妃真愛說笑話，你怎么能見到我母親呢？”姚桐甜甜一笑。

　　“你這孩子，我和你父王都這么大歲數(shù)了......今兒被氣一場，明兒被氣一場......”

　　姚桐脆生生的笑出了聲，打斷了她的話，“我母親一生善良，從沒害過旁人，閻王憐她年紀(jì)輕輕無辜喪命，定會許她來世順?biāo)?。而你們?.....據(jù)說陰間有十八層地獄，拔舌割鼻，重重酷刑，贖不清罪孽，永不得超生......”

　　對上兩人黑成鍋底的臉，她笑得更甜了，“所以，你是見不到我母親的。”

　　“死丫頭，閉嘴，這么和你母妃說話，不仁不孝，本王打死你，天下人也要拍掌叫好。”鄭王再忍不住，抓起手邊的茶杯砸了過去。

　　賀錚寒眼眸一凝，伸手抓住飛來的茶杯，冷冷的瞥了眼鄭王。

　　“哈哈，不孝?！?br />
　　姚桐像是聽到了天下最好笑的笑話，“你以為經(jīng)過昨夜的那場大戲，你們做下的丑事還能瞞得?。恳院?，天下人都知道本姑娘有一對歹毒的生父后母?！?br />
　　這個年代講究孝順，講究的是子不言父過，所以，她再惡心鄭王，矛頭也不能明晃晃的指向他，只得退而求其次的拿鄭王繼妃黃茵茵做筏子，坐實她惡毒后母的名頭。

　　輿論的力量是無窮的。

　　她只要拿到這筆嫁妝，拿銀子砸，也要將小白菜這首悲涼的童謠，傳遍大江南北，讓鄭王繼妃的名聲徹底毀于一旦。

　　“好個心思惡毒的丫頭，當(dāng)初我真是看走了眼?！编嵧趵^妃想到了什么，她原本以為這事兒就像一場流言，過段時間就消散了，可看姚桐的樣子，這事兒沒完，她要徹底毀了自己。

　　“鄭王，嫁妝何在？”

　　賀錚寒膩味透了這對夫婦，淡淡開口。

　　“沒了，顏氏自進(jìn)了鄭王府，就纏綿病榻，什么百年的人參、千年的首烏，流水似的給她用，那點嫁妝花完了，本王還給她貼進(jìn)去了不少銀子?！编嵧跗乒拮悠扑?，“你還來要嫁妝，本王不讓你倒貼銀子就不錯了?！?br />
　　如此不要臉皮，姚桐也不惱，走近鄭王繼妃，眼眸冷如寒星，“我知道你不要臉。你也得知道，我一個人無牽無掛，被你們逼到絕路，什么都干得出來，姚檀、姚棟、姚松，我這三個弟妹命可真好，我都看不過眼了，真想讓他們都嘗嘗我受過的苦楚。姚檀十五了，你在給她相人家吧，等她出嫁，我做姐姐的送她一份大禮，你覺得怎么樣？”

　　鄭王繼妃眼珠子淬了毒似的，“你敢！”

　　“你試試！”姚桐輕笑一聲，“還得感謝你們讓我出嫁，世子爺手上可有著冀州軍。而一個男人能對他寵愛的女人做出什么事，你心里最清楚?！?br />
　　鄭王繼妃臉上褪盡血色，她能慫恿著鄭王把親生女兒當(dāng)做誘餌，那么是不是賀錚寒也能為這賤人毀了她的女兒？

　　“還有姚棟、姚松......你不就仗著生了兩個兒子威風(fēng)嗎？若是......不知道你現(xiàn)在還能不能生......”

　　鄭王繼妃只覺被她盯著的小腹一陣刀絞的疼，臉色已是慘白灰敗，這個小賤人真是狡詐，原來她在鄭王府的懦弱都是裝的，若早知道她是這種性子......她絕不會讓她長大......

　　“我給你，都在庫房里?！?br />
　　一句話幾乎耗盡了她的力氣，慘白著臉搖搖欲墜。

　　“繼妃真是個聰明人?！?br />
　　姚桐并未親自去庫房，而是把當(dāng)年她母親陪嫁的嫁妝單子給了錦霞，讓她帶著人，一一去核對。

　　她自己則去了鄭王的書房。

　　她母親出身的顏家，當(dāng)年是整個北地有名的巨儒名家，只是子孫運(yùn)差了許多，人丁不旺，更在她母親那代，嫡枝里沒了男孩，只有她母親一個女兒。

　　而她母親和鄭王的親事，更是那時的景福帝金口御賜，顏家萬般無奈，只得認(rèn)下。因為顏王妃去世的太早，而她去了沒多久，鄭王就迎娶了繼妃黃氏，黃氏是個心機(jī)厲害的，一進(jìn)王府，就將顏氏留下的人全都清理了，也就是當(dāng)時原主還不到三歲，又是個女兒，性情懦弱，才讓她平安長大。

　　就連這份嫁妝單子，都是賀錚寒著人從官府里拿來的。

　　幸好，這時候女方的嫁妝單子共三份，一份女方家留存，一份帶到男方家，一份在官府存檔，不然姚桐還找不到呢。

　　畢竟，顏家后來得罪了皇帝，滿門獲罪，連個族人都找不到了。

　　站在鄭王書房里，姚桐為顏家嘆息一聲，估計當(dāng)初他們將舉族藏書當(dāng)做陪嫁送到鄭王府，也是逼不得已。

　　更沒有想到后來顏玉質(zhì)早早就香消玉殞，反而便宜了狼心狗肺的鄭王。

　　“讓下人都出去，顏家一代代傳下來的書籍，不能讓心術(shù)不正的人褻瀆了，我親自來挑?！币ν┟佳垡惶?，鄭王險些氣得吐血，看了看神色冷峻的賀錚寒，只得咽下這口氣，帶著鄭王府的仆從退出去了。

　　一刻鐘后，姚桐走遍了書房，一無所獲，心虛的看著賀錚寒笑，“爺，我好像忘了......藏寶圖......在哪里了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