揚浠回道:“多瓦爾應了,說從未見過穆將軍這般有勇有謀者,更佩服其師傅教導有方,現今已歸入我方。”
“可值得信任?”此時的赫連思齊才是真正的他,聲音清冷卻能使人不寒而栗心悅誠服,這便是天子的氣概了吧。
揚浠點了點頭:“多瓦爾雖然是個粗人,但也是無奈南安的統治才會起兵造反,如今得一助力,自然不敢心猿意馬。”
聞言,赫連思齊淡淡的點了點頭:“穆清此舉弄巧成拙。辛闞本旨穆清能為他所用,所以將最愛的女兒賜予穆清,可是既然婚事作罷,辛闞必會找問題來治罪了。免得再多生出事端,最近可得盯仔細了?!?br />
“公子放心,暗衛(wèi)我都已經通通交代清楚,若有任何風吹草動,第一時間必定向公子報告?!卑灼罨氐馈?br />
“今日之事便這樣吧,燕婉隨我回去,你們幾個也回去好好休息,這幾日辛苦你們了?!?br />
說著便站起來欲走,卻被青玄攔住:“公子這病或許不用再裝下去了,停了藥罷,否則頂其練功,勢必要走火入魔,到時……”
赫連思齊哪里聽不出來他的擔憂與深意,怕他還未登上皇位便去了?
思及此,赫連思齊眼里倒多了些柔和:“也罷,否則我這看著病懨懨的身體如何擔得起這重任啊?!?br />
聞言眾人皆是會心一笑,他們的公子終于下定了決心。
其實赫連思齊并不是真的有病,而是為了掩人耳目才常年食藥。他也并不只是足智多謀,赫連思齊的武功若是不強,哪里會教出穆清這般厲害的人物。
只可惜,或許穆清還是沒被他看做是自己人,畢竟連假食藥,用功法將脈搏弄微弱這種事都沒告訴她。
將軍府 ,穆清聽到杜若說師傅回去以后氣急攻心咳血不止,又難免自責,當即去了國師府。
進了國師府,穆清直奔赫連思齊的房間去,卻被燕婉攔在了門外:“思齊此時在休息,將軍還是緩些時候再來吧?!?br />
她皺了皺眉,心急如焚始終盯著房門的眼神終于停在了燕婉臉上,燕婉長得是真的好看,可是在她知道了師傅的心意后,難免對燕婉心生厭惡。
冷聲道:“燕姑娘這還未進府呢,怎的一副女主人姿態(tài)擺著,你大可去問問,我穆清見師傅誰會攔著,又或者誰敢攔著?!?br />
陰森森的話說出來,明明暖陽和煦,燕婉卻感覺掉進了寒冬臘月的冰窖,這種感覺她只在赫連思齊身上感受過一次,可沒想到穆清的氣場居然這么強大。
她和穆清雖然都是赫連思齊的人,可是穆清從未見過他們幾個,對于他們來說穆清是個不一樣的存在,但是對穆清來說,她的世界若沒了師傅便是孤立無援。
微微皺了皺眉:“將軍還是不要為難燕婉了,思齊說了想好好休息,誰也不見。”
穆清冷哼一聲,一口思齊一口思齊還真是叫的情真意切,她在男人堆里長大,倒是小看了這些女人裝腔作勢的本事。
好歹她也是一個女人,她知道燕婉雖然溫婉的面皮下對她有著極大的敵意,第一次見面時她就感受到了,只可惜她藏的太深,穆清也看不透。
不再理她,直對著房門便大聲說道:“徒兒知道師傅沒睡,為何不見我?今日是我莽撞了師傅,請師傅見一見徒兒?!?br />
話音落,半晌沒有回音。
穆清作勢要闖,卻被燕婉攔下:“將軍怕是不知今日做了何事讓思齊這般心痛,如今還要擾人清夢嗎?”
此刻她厭極了燕婉,手一揮便將她揮在一邊,只一瞬間,她怔了一怔,目光晦暗不明的看了一眼燕婉,微微蹙了蹙眉,冷聲道:“杜若,好生看著燕姑娘。”
說完便向前去,推開了房門。
她就知道,師傅沒有睡下,背著手將門闔上,才慢慢的走了過去。
看著坐在書桌前清瘦的身影,心下一疼:“師傅?!?br />
赫連思齊寫字的手終于停下來,抬眼看著她,眼里看不出一絲一毫的情緒。
“如今,阿清是越發(fā)不聽話了。”
他在怪她,怪她沒聽燕婉的話闖了進來?
“師傅,對不起,徒兒今日的話未經思考,傷害了您……”眉眼低垂。
赫連思齊見狀,心下一疼,到底還是沒有站起身來。
只微微嘆了口氣便道:“阿清可知,師傅這一切都是為了你好!”
穆清點點頭,她知道,可是她不希望師傅和她有一點點距離,一點點也不想。
穆清走上前去,離得他很近:“師傅的身體可好些了?”
赫連思齊微微點頭,看起來臉色更加的蒼白,剛想開口說話,一口血便咳了出來,落在白色的宣紙上,刺痛了穆清的眼。
趕緊撫上師傅的背:“師傅您沒事吧?”
赫連思齊掏出手帕擦了嘴角的血,才道:“無礙,老毛病了?!?br />
聞言,穆清的心像被什么緊緊揪著一樣的疼,最終后退一步,向赫連思齊作揖道:“師傅一心為我,是徒兒不懂師傅一片苦心,您放心,我一切聽您的,離開南安,等師傅再召時再回來。”
赫連思齊終于看她,眼里幾不可聞的閃過一絲心疼,不過很快湮滅在他深沉的眸色中。
“既如此,為師這幾口血倒也值了”說著,嘴角微微揚起。
穆清見狀,心里不知是何滋味,卻想起剛剛的事,想要提醒師傅:“師傅,那燕姑娘是你從何處結識的?”
“上次我獨自一人去江南一帶尋醫(yī),病情嚴重被其父所救,一來二去,便成如今的樣子了?”
“師傅病重,怎可一人前往江南?”穆清沒抓著重點,自然遺漏了赫連思齊處處漏洞,赫連思齊也沒想到穆清竟會突然問這件事,閃過一絲疑惑,卻很快找了一個理由搪塞過去。
說到底,師傅對燕婉是沒有懷疑的,現在也不能魯莽行事,還是先讓人去查一下再對師傅說吧。
“好在平安歸來,身體也無大礙,你先回去吧,好好準備準備,為師也好好休息一下?!?br />
穆清聽出了師傅的避重就輕,心中又多了些疑惑,但還是沒說什么,便走了。
回到府中,穆清始終覺得燕婉的事情沒那么簡單,叫來杜若:“你去查查燕婉到底是什么來歷”
誰知杜若剛走,穆清自己又悄悄地潛回了國師府,只見韓衍抱劍站在赫連思齊的門前守著,微微蹙了蹙眉,快速到了房后。
師傅深藏不露,這么多年,她還是不了解師傅,否則又怎么會成如今這道局面。
燕婉的事,師傅有意隱瞞,她不是沒聽出來,但是燕婉一介弱女子,內力功法在她之上就讓人更加懷疑,除非,師傅和燕婉有什么計劃。
想到這,穆清更是小心翼翼靠近了窗邊,只一瞬間,穆清便繃住了呼吸。
果然……
“請公子責罰”燕婉的聲音帶著愧疚。
赫連思齊面色冷凝:“幸好這次沒有露出馬腳,否則我如何向她解釋?今日之事阿清已經起疑,剛剛杜若來報,她準備查你......”
說著嘆了口氣,才又道:“叫白祁那里動作加快吧?!?br />
“是,公子,我沒想到穆將軍會這么小心,屬下失誤?!?br />
赫連思齊道:“你和阿清不同,我不希望有人傷害她?!?br />
雖然是輕輕淺淺的一句話,卻讓燕婉全身冰冷,公子這是真的放不下了?
“是”燕婉不知道自己此時的聲音竟然帶了一絲顫抖。
可盡管這樣,燕婉還是忍不住開了口:“公子,燕婉不明白,她不過是我們的一枚棋子,如今大業(yè)可成,拋了便是,難道公子真的要為了一個女子置....”這是燕婉第一次這么沖動。
赫連思齊瞇了瞇深邃的眸子,冷光直擊燕婉,打斷了她的話:“看樣子你是忘了自己的身份?還是我病的久了,你忘了我是主子?”
燕婉當即跪了下來:“燕婉不敢”她哪里會忘記赫連思齊的手段,他一樣是一個心狠手辣的人,當初就算老宗主說那么多,他也不愿將希望放在穆清身上。
可是到底從什么時候起,公子竟然同意。而且在穆清面前,始終溫文儒雅,與在他們面前簡直判若兩人。
“她是什么身份,縱然都是我說了算,下去領罰吧。”
“是”應完,剛站起身,韓衍便推門而入。
“公子,方才白祁叫人傳信,說皇帝那邊沒有異常,多瓦爾請公子前去議事?!毖嗤襁@才感覺身上的壓力緩了緩。
“好,等她一走,我們便行動吧?!?br />
“是”二人恭恭敬敬,此刻看著赫連思齊,就像看著天子一般。
而窗外的穆清也不知何時走了。
漫無目的的走在街上,百姓自然認得這位將軍,讓他們安居樂業(yè)的大恩人。
有膽大的向穆青打招呼,可是此刻的穆清如同掉進了深海里,只聽得見自己心里的聲音。
剛剛如若是她沒聽錯,師傅的聲音擲地有聲,和之前判若兩人,想來是十分康健的吧。
這些年,她一心焦灼他的病情,卻忘了他的能力遠在她之上,改變脈博調節(jié)氣息,也是,她這樣的又怎會去注意。
可是如若她沒有猜錯,燕婉是認識自己的吧,而他的師傅和他所說的他們都將她看作一枚棋子。
這樣的話,他們是要聯合蒙疆,謀逆造反,而杜若,她的心腹,不過是師傅派來監(jiān)視她的人?